微末

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一个夜旅人

写给《一个夜旅人》

一篇很短的评，一个人在火车上比较容易多愁善感，没有格式也没什么逻辑，想哪说哪，引用也多，还很矫情，希望大大看见别嫌弃。



这个故事的开场，是讲斑的归来。

那个几年前才闹得木叶人心惶惶的罪魁祸首忽然大摇大摆的回来，柱间的欣喜，木叶众人的惶恐，在文章的字里行间都生动至极，一群人怕是噩梦重演，只有一人觉得是失而复得，这样的对比在文中描述甚至颇为幽默，斑回到木叶后的所作所为都不过轻描淡写，叙旧，吃饭，看望故人，再自然不过，再寻常不过，但就偏偏这样的寻常之举，处处让人觉得有趣。

因为此时大家所知晓的故事结局是多年前在终结之谷，斑被柱间所杀。

从地狱走了一圈的人重新回到了这个他曾宣战的地方，而曾经置他于死地的人已是病入膏肓。这样的情节，说爱说恨都可以是淋漓尽致，可偏偏两个因为彼此游走过生死边缘的人在相见时都豪不在意自己的生死，柱间不问斑是为何活着，或许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可以死，死可以生；斑也不过问柱间为何一病不起，也许是所遇无故物，焉得不速老。在不谈及爱恨生死，理想抱负时，两人相见就如同故友重逢一样的自然。

“柱间一开口，就先歇斯底里的咳了一阵，斑一挑眉抬手在他的胸腔上敲了敲，听到里面空洞的回声。他笑了，'你真狼狈。'
柱间有点不好意思的看着他，他现在无力消沉了，只能以这种隐曲的温柔，来表达他的欣喜。他凝聚的那一丁点余力都凝在他的舌尖，以叫出他的名字，'Madara。'”

越是波澜壮阔的感情，越表现的水波不兴。在这种简单的相见的剧情中人物内心的暗流涌动如何表现全靠作者的笔力，多一分则失了余味，少一分却寡然无味，联系柱间与斑两人的性格，这样的行为并未让人觉得有丝毫不妥，可以痛快相杀，可以坦然相处，切换自然，毫无伪装。
这是我所认为柱斑这对CP所吸引我的最大魅力，感谢作者在文中能将其完美还原。

相见后柱间问斑，“你还好吗”的时候，我忽然想起很久以前在别处看到的一句话，与世界交手的这许多年，你是否光彩依旧，兴致盎然？

而文里一段话，我把它当做答案。

“他那样笑的时候，熟悉又陌生，棱角与光彩都是与以前是一样的，别有一点懒散淡漠，就很不同。”

之前网上有讨论过小说四大虐，最后一点是“理想主义者亲眼见到理想破碎。”
文里并没有具体的写出斑经历理想破碎时的过程，只是通过柱间对斑轮回眼由来的猜想而表现出一二，“也许那并不是一瞬间的剧痛，而是一种长久的磨蚀。”理想破碎于斑而言，在原作中是痛快的一次斩首，而在此，宛如漫长的一场凌迟。

失去理想的斑回到了木叶，回到了柱间的身边，然而世事皆不遂人愿，柱斑之间所存在的问题并非是简单的一人去而复返便能解决的，他们拥有相同的梦想，却站在了不同的路上，以致情难由衷，深情难共。我最爱的一个情节是在后来，斑再次离开木叶，来到终结谷下，回忆起当初为何做了回去的决定。
因为遗憾。

原作中柱斑存在太多的遗憾，这些遗憾无论两人多少次的死而复生都没能令其圆满，而这里却给了另一种可能，如果当年斑重新回到木叶，能不能填补这遗憾。
斑手中的石子能够轻而易举的到达对岸，可是却无法连接起命运的两端。“一切重新开始的设想，都成妄念。”
去而复返何其容易，重新开始何其之难。

越虔诚的执念越能让人从容赴死，这个故事的结局并没有让我觉得惊喜，因为通过前文的种种铺垫来看，从剧情来讲这样的结局顺理成章，但文中收尾的点却十足让我惊艳，往事已成空，还如一梦中。这完美人间已如当年的梦中所想，而那个与自己一起构建这个梦的人，却只能在梦里相见了，不知道算仁慈还是残忍。

“我是你人生路上的最后一个过客，最后一个春天，最后一场雪，最后一次求生的战争。”
这个故事以斑的归来开始，以斑的离去结束，始于失而复得，终于得而复失。
如果说它改变了什么，大概就是前面所说的遗憾。

曾遭理想背叛的人仍选择为理想而死。
对斑而言，他已经没有遗憾了。理想得以实现，生要桀骜潇洒，死也纵情快意，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哪怕一生多失少得，也是即兴而来，尽兴而归。
何其圆满。

而唯一的遗憾，大概是活着的人在梦醒后的长夜孤旅中，即便落叶满盈，桃花盛开，也再不会等到有故人携一身风尘，折枝归来。

“命运之神没有怜悯之心，上帝的长夜没有近期，你的肉体只是时光，不停流逝的时光。你不过是每一个孤独的瞬息。”
一个夜旅人终于结束了他的旅途。
从此长夜清幽，天涯孤旅，再无归人。

曾经想要穿过荆棘丛与你并肩而立，想要得到你，想要留住你，想要困住你，想要打败你。
最后，大概只想在醒来时，还能见到你。
“自少年时代以来，他再怎么用尽全力也无法做到的唯一的事，就是留住他的斑。”
在他们的世界里，一人永远茕茕孑立，一人始终踽踽独行。

文中柱间对斑的感情，总让我想起一首诗，正好用来结尾：

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
我给你寥落的街道，绝望的落日，荒郊的月亮。
我给你一个久久望着孤月的人的悲哀。
我给你我的书中所蕴含的一切悟力，以及我生活中所能有的男子气概和幽默。
我给你一个从未有过信仰的人的忠诚。
我给你我设法保全的我自己的核心——不营词造句，不和梦交易，不被时间，欢乐和逆境触动的核心。
……
我给你关于你生命的诠释，关于你自己的理论，你的真实而惊人的存在。
我给你我的寂寞，我的黑暗，我心的饥渴；我试图用困惑，危险，失败来打动你。



直到最后，柱间也没能留住斑。

愿从此太平盛世，夜旅人行过世间的千山万水后，不再颠沛流离，能长久幽居于爱人的梦里。


再次感谢这个故事。